關於「霸凌」這個事情,我想先用一個我自己的故事說起。
二十多年前,我讀國小的時候,班上有一位患有小兒痲痹的同學。他的面相長得很不好,眼睛細長,鼻子扁,雙頰感覺拼命向臉的中央擠壓,使得他的嘴唇跟牙齒向外突出;脖子很短,看起來頭永遠縮在領子內。雙手枯瘦,總是在身旁不自主的晃來晃去,而影響最大的雙腿,像在他的下半身畫一個圓般,膝蓋向外突出的很嚴重,也使得他走路時,身體必須左右搖擺才能維持平衡。
但因為他的智力正常,只是行動比較遲緩,所以並沒有被安排到特殊教育的班級,而是讓他念普通班,但是他總是寫不完考卷,所以成績永遠是最後一名。而他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回到家以後,他還必須去市場幫母親賣菜,以至於作業常常都是空白,衣服也像蒙上一層灰般,充滿不吉祥的感覺。而那時候因為我當班長,老師安排他坐在我前面,希望我在生活上可以多幫助他一點。但是國小四、五年級的時候總是愛玩,我沒花多少心思在他身上。
有一天,我看見他站在垃圾桶旁邊,哭得很大聲,很傷心,眼淚跟鼻涕在臉上四竄,流進他的嘴裡。而他一點都不在意,只是像用盡全身力氣一樣,狠狠地一直不斷踢另外一位站在他身旁同學的腳。而那位同學只是站著,然後不斷的嘲笑對方無力的踢擊。我過去阻止他,問他怎麼回事,他跟我說,那位同學把他昨天寫好兩百多個字的生字練習簿作業全部撕掉,丟到垃圾桶裡面。
我聽完,轉過身,馬上往那位同學的臉上掄了一拳。
因為我知道,他寫一個字,要花三十秒。
那位同學之後跑去找老師告狀,說我打他(我想這就是現在所謂的霸凌吧,只是二十多年前這個詞還不盛行)。老師把我叫過去問話,結果怎麼樣我忘了,但是一直到今天我還記得很清楚的,是那位小兒痲痹的同學死命踢著對方的那個畫面,那個用盡全身力氣,聲淚俱下,但是絲毫無法對對方造成傷害的畫面。
今天許多人,不管是在網路上或是現實生活中,Kuso連勝文跟國民黨,有很多幾近於謾罵(但是我看謾罵柯文哲的也不少)以及不堪入目的合成圖,使得連勝文以及許多人出來說他被網路霸凌,並且有意無意的把這些行為跟對手陣營綁在一起,除了大家批評的連勝文抗壓性太弱,我更在意的事情是,對於國家霸凌呢?
從文林苑、大埔案、華隆關廠工人、國道收費員、太陽花學運,這些事件一路看下來,我們可以看到政府如何運用著行政以及法律的權力,戕害弱勢的人民而行依附著財團利益之實。網路世界的謾罵,有法律可以提告,但是這些事件中受害的老百姓呢?他們依循著法律途徑的結果換來的是國家機器壓迫性的對抗,好像也只能用自己虛弱的雙腿,不斷踢打著政府這座無情的高牆,同時還必須面對著許多的訕笑跟責罵。
因為他/她知道,對於一般老百姓而言,有一個家,要花三十年。
連勝文本身或許沒有直接參與這些事件,但我在意的是你的場合,出來幫你發聲的背後那些國民黨的官員們,更遑論馬英九跟江宜樺,他們的出現代表著你對這種權力核心的低頭,而這些權力核心正在肆無忌殫的撕裂著台灣社會所有的公平正義。老百姓們很努力地在自己生活中打拼著,卻還要擔心是不是有一天,他們辛辛苦苦寫出來關於自己的人生作業簿,會被無情的撕毀丟到垃圾桶裡面。如果連勝文對於自己被霸凌的關心程度遠遠的大於面對國家霸凌而犧牲的人民,那麼你的眼淚在我看來,只是一種懦弱的表現。
如果連勝文以及國民黨的官員們不敢,那就由我們轉過身去,往現在這個政府創造出來的國家機器,狠狠地掄上一拳!
(撰文:阿德 / 攝影:Kenz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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